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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19日星期日

新周刊:我们是否有理由希望?——写给2011年的一封信

2010-12-17 执笔:何树青

在2010年即将过去的倒计时的日子里,我守候着你的来临。


我们是否有理由骄傲?——

中国的GDP上升为世界第二,并有望成为全球第二大财政收入经济体。

中国进入高铁时代,高速铁路营运里程和动车时速同时名列世界第一。

国际展览局主席蓝峰称赞“中国上海世博会是一个巨大的成功!我所看到的超越了我的想象”。

亚奥理事会主席萨巴赫亲王称赞“广州亚运会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运动会之一,广州有能力申办奥运”。

西方专家一再预言,中国将与新亚洲重返“它一直占据的、只是在19世纪时丢失的世界第一的位置”。


我们是否有理由焦虑?——

国民人均收入在全球倒数,每月渐贵的鸡蛋都能将它碰得粉碎化为乌有。

千军万马涌向公务员独木桥,极少人过得去。个税起征点岿然不动,房产税蠢蠢欲动。

奶粉有毒,大米有假,龟蟹注药,鸭肉冒充羊肉卖,珍珠粉是贝壳造,人心如此难测。

办事总要找关系,招聘总有内幕,单位总是加班,航班总是延误。

首都成了“首堵”,限行成了常态,拥堵的车流如病毒向二三线城市蔓延。


我们是否有理由愤怒?——

强拆不止,且被政府视为政绩;工程浩大,又被事后鉴定为劣质。

上访后,上访者被关进黑监狱;灾难后,主事者道歉就大事化小。

企业恶性竞争,我们被艰难决定;有关部门朝令夕改,我们措手不及。

获得奖学金的大学生,如果不去无偿献血,就得不到该得的奖励。

从西伯利亚飞来中国过冬的候鸟被捕猎,天鹅卖两千元,大雁八百。


我们是否有理由沮丧?——

男青年勤奋,不如富二代随便就能成功;女青年自重,不如傍权贵者收获既快又多。

年人均收入1196元的中国贫困线标准,不及既得利益者享用的一餐饭、一条烟、一瓶酒。

街头扶起的老大爷说“谢谢你”之后,还要补上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讹人!”

愤青还在以反对日货之名砸同胞的财产,城管还在以美化城市之名砸摊贩的生计。

道德律在书本里,榜样在电视里,国土在肺里,爱情在房产证里,美丽的动物在锅里,幸福感在梦里。


我们是否有理由绝望?——

报复社会的人和精神病人冲进小学和幼儿园,杀我们的孩子。

地震空难水灾旱灾此起彼伏,矿难频繁得甚至来不及哀悼,或记住死难者的名字。

贪官继续落马,仿佛源源不绝;情色日记曝光了他们为何而忙,公帑因何而费。

关系成了利益的通行证,利益成了关系的座右铭。

你想换个环境,发现各有各难处;你想改变社会,但谁是社会?


我们是否还有理由感动?——

微博上万人转发寻人启事,全国亿万人以行动支援与己无关的灾区。

数以百万计的志愿者,小白菜和绿羊羊,为城市的荣誉甘当幕后义工。

白菊花在上海胶州路汇成花海,十万市民坚定地鲜活着逝去的生命。

老师在乡村为孩子们坚守,老百姓在民间自发地见义勇为、救死扶伤。

还有数不尽的爱,在人际传播;微笑,拥抱,温暖的言词,早安和晚安。


我们是否有理由希望?——

我们都不想做压垮弱者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能做垫起公民社会的其中一块砖。

我们亲眼目睹来自社会全体的活力,使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迅速站了起来。

我们依稀记得自己的理想,不是为了活着,而是在社会中实现自我,如明光照耀。

我们点击的表情符号,并非只有愤怒和哭泣,还有喜悦、赞美和加油。

我们不一定有坚定信仰,但有基本信念,即:这世界及绝大部分人值得我们善待。


2011,我问你:这个世界会越来越有希望吗?


© 梦里狩猎 for Oh My Media!!!, 2010/12/17. |
Permalink |光荣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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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自由了,这里是西德!”(ZT)

“你们自由了,这里是西德!”

(ZT)_闻笛赋_新浪博客

转帖按语:昨天转了关于“大逃港”的历史故事,后来又把跨越柏林墙的老故事找到重新看看。虽然是重读,仍难免潸然泪下。再抄段Kennedy柏林墙下的演讲,不会做的人往往会说。“There are many people in the world who really don’t understand, or say they don’t, what is the great issue between the free world and the Communist world. Let them come to Berlin. There are some who say that Communism is the wave of the future. Let them come to Berlin. And there are some who say in Europe and elsewhere we can work with the Communists. Let them come to Berlin. And there are even a few who say that it is true that Communism is an evil system, but it permits us to make economic progress. ‘Lasse sie nach Berlin kommen.’”对比而言,德国人的西奔主要是追求自由,也更有技术含量。而中国人的逃港,更多的是生存的压力,而且有人海战术前仆后继的意味。就文章风格而言,我也更喜欢现在这1篇。

带着泪的笑话

实验室一个德国同学和我聊天,问我对二战以后的德国知道些什么。我想了很久,回答说,德国足球,柏林墙。当这家伙发现德国足球我确实知道不少以后,就问,你对柏林墙知道些什么?

柏林墙?我努力回忆着,恩,柏林墙是苏联和东德秘密计划修起来的,一夜之间,柏林墙就树立在柏林中心。此后,肯尼迪总统在柏林发表了着名的讲话。“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堵不是防范外敌,而是防范自己人民的墙。”“今天,我们都是柏林人”

“其它呢?”

差不多了吧,柏林墙作为冷战的象征,意义不就在这里么?

德国同学摇头,你不了解柏林墙,你不知道柏林墙真正的故事和意义。对于德国人来说,柏林墙所代表的不是肯尼迪,冷战这样的大字眼,而是数以万计小人物的故事,这些小人物在这堵墙边,用自己的生命,造就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传说,这个传说的名字,叫做“自由”。

仅在此记录他所讲述的,自己在柏林墙博物馆主页读到的一些故事。常觉得,我国和西方的历史,记录很不一样。在我国的历史记录里,少有这样详尽,乃至繁琐的小人物的记录。所以读西方的历史,经常觉得过于平淡,过于拘泥细节而不见大方向。然而,却自有一种力量在。

柏林墙的故事,在西方的历史里,感觉不但不惊天动地,或者剑拔弩张,反而竟然多有幽默。当然,是黑色幽默。

一、“中国长城”

万没有想到,在柏林墙纪念馆会读到我们中国的名字。柏林墙工程的代号,就是“中国长城第二”。

1961年8月,一个沉闷的夏天。对于大量东德人经柏林逃往西方已经忍无可忍的东德人和苏联人搞了一个漂亮的偷袭。8月12日凌晨1点,2万多军队突然开到东西柏林边境,立刻开始了修筑柏林墙的工程。应该说,这个以我国长城命名的工程,准备还是很充分的,绝对不是豆腐渣,仅仅到13日凌晨,第一期工程全部完工,整个东西柏林被铁丝网全部分割,再加路障。柏林墙正式树立了起来。

然而上帝实在会开玩笑,就在柏林墙的修筑过程中,东德人就开始了翻越柏林墙,逃亡西德的“柏林墙传说”。东德人的争分夺秒,只争朝夕的精神,给柏林墙的历史研究留下了千古之迷,到底是先有柏林墙,再有翻越行动,还是未等墙树起来,就已经开始了翻越,竟然永远无法得到一个答案了。

历史记载,柏林墙初步完成,即东西柏林正式分割,在13日中午12点37分,最后一个路口宣布封锁为标志。但就在13日,最早明白过来的东德人已经开始用生命搏击柏林墙,当天,一位技工跨过正在树立的铁丝网跳进了西柏林,有人跳进运河游到了西柏林。然而,天意弄人,谁也没想到记录他们踏上西德领土的时间。

13日上午,西德人涌向柏林墙,向墙那边的同胞投掷自己的通行证,身份证件。到苏联军队能够阻止这一举动前,数以千计的证件已经被扔到了东德同胞的手里。大批东德人借机混在返回西柏林的西德人中间偷渡逾越了柏林墙。

13日下午,柏林墙树立以后,第一个逾越柏林墙的人出现了。一个青年在光天化日之下,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向铁丝网。但是,叁名警察追上了他,将他打倒在地,谁也没有想到,被打倒的他竟奇迹般又站了起来,夺过警察的枪,一边与警察对峙一边继续向西柏林飞奔。警察是尽职的,他们不顾这个年轻人的枪,冲上去和他又一次扭打成一团,并且一刀刺进青年人的膝盖。这次这个年轻人失去了奔跑的能力,面对叁个警察,结局已经注定。

然而,上天决心要给大家看一幕喜剧而不是悲剧。就在此刻,西柏林群众雷鸣般的怒吼惊醒了叁名警察,他们已经越过了柏林墙,现在是在西德的土地上,他们不再是警察,而成了违法者。他们扔下青年跑回柏林墙的另一侧。这个青年拖着残废的腿,一边拼命呼救一边爬到了西柏林。

事后证明,这是一个大大的误会。事实上柏林墙并不是沿东德西德的边境修筑的,而是偏东德一侧,这是为了保证,即使你越过了柏林墙,你仍然在东德土地上,警察和军队仍然有权力和能力开枪将你击毙。当时那叁位警察并没有越界,他们大可以合法将那个青年绑回东德。然而,面对这柏林墙上的第一次交锋,他们误会了,害怕了,那个青年简直是奇迹般的竟然这样逃脱了已经笼罩住了自己的厄运。

这是第一个通过柏林墙的逃亡者。也许这第一个人就定下了逃亡柏林墙故事的基调。在柏林墙传说里,有眼泪,有悲壮,有无奈,但同样也有幽默,滑稽和令人含泪微笑的故事。

二、最可爱和最悲惨的(上)

要说最可爱的逃亡者,颇有几个竞争者,首先是两位大情圣,一个是阿根廷人,一个是澳大利亚人。大家看看他们逃亡的手段就可以知道,也就是他们能做出来,死脑筋的德国人就是再有几百万人逃亡,也做不出这么幽默的计划来。

柏林墙并不是铁板一块,总有那么几个门,几个交通站。于是情人被困在东柏林的两位哥哥就打起了交通站的主意。经调查研究,交通站是靠栏杆来封锁交通的,虽然栏杆结实,撞不断,但是栏杆比较高,如果汽车足够矮,可以从栏杆底下直接钻过去。

于是计划诞生了,把自己的美美放在行李箱里,趁警察不注意,开足马力,一下从栏杆下面钻到西柏林就行了。

说干就干,澳大利亚哥哥就这么把自己的新娘子接到了西柏林。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那就不存在什么幽默了。但是这时候,阿根廷哥哥出场了,他充分表现了南美人民热血沸腾,但不爱动脑子的特点,他认为这个计划不错,决定自己也照办煮碗。所谓照办,真的是照办,他居然连车子都是直接找澳大利亚人借的同一辆车!

说来也是,这么矮的车本来就不好找。问题是,他一点伪装都没有做,连车牌都不换,就这么开了去。

阿根廷哥哥开着这辆已经被报纸报道得详细得不能再详细的车,大摇大摆开进东柏林。东德警察一看,这车怎么这么眼熟,但是谁也猜不到天下还真有这么大胆的人。警察问“这车,以前是不是来过东德?”阿根廷哥哥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当然没有啦”。警察自己也糊涂了,大手一挥,放行了!

结果是,在一个星期以后,同一辆车,把另一对情侣,用同样的方式带到了西柏林。在他们举行婚礼之际,悲愤的东德警察把栏杆下面装了无数垂直的铁条,别说是车,就是条蛇也休想从栏杆下面再钻出去!

另一位竞争者是五岁的小男孩。他家经过地道从柏林墙的下面钻到了西柏林。这个地道挖了整整6个月。而且因为东柏林警察便衣密布,地道不得不从西柏林挖掘。要求是绝对不许做地面测量,还必须正好挖到被接应者的厕所里。为了不被地面人员发现,地道深入地下12 米!

这样庞大的工程,这样长的时间,真不知道逃亡者是如何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如此之久的。但这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当他从地道口出现在西柏林的时候,面对记者和救援者发表感想如下:

“这个大洞洞怪吓人的,不过没有野兽”

那一刻,我想到了法国着名的影片《美丽人生》。

二、最可爱和最悲惨的(下)

写可爱是容易的,面对冷酷的现实,人类用自己的信心,幽默来反抗,说起来即使是最大的冷酷,也压不下那希望和温暖。然而要写悲惨,实在有些下不了笔。

在柏林墙的逃亡者中,那些“功败垂成”者无疑是悲惨的。1961年,18岁的彼得。菲西特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已经爬到了柏林墙的顶部,只需要再加最后一把劲,就可以达成目标,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响了......

彼得滑落回柏林墙东侧。

悲剧还没有完,身中数弹的彼得倒在柏林墙下,血流如注,我不知道东德的警察是一时不敢承担责任,跑去请示上级,还是真的就已经下了杀心(我宁愿相信是前者)。彼得就这样在墙下躺了50分钟,没有一个东德警察前来管他。

彼得的呼喊声一点一点的低下去了,低下去了。西柏林的人群爆发出愤怒的抗议声。“你们是杀人犯”“你们是法西斯!”上千群众怒吼着。西德的警察冒险跑到柏林墙边(前面已经说过,这是极其危险的,柏林墙西侧依然是东德的土地,警察已经“越界”,完全可能被枪击)把急救包扔向彼得。但是太晚了,彼得已经失去了自救的能力。

彼得终于停止了呼吸。他的血已经流尽了,在他蓝眼睛里最后映出的,依然是东柏林。50分钟以后,东德警察抬走了他的尸体。

如果说彼得最大的不幸在于他最终没有成功,我不知道下面这个最后“成功”的例子,是不是算幸运。

在柏林墙刚完成的那一年,由于墙还不是很坚固,有人就想出了办法,开重型车辆直接撞墙!直接冲开柏林墙进入西德。

1961年,这类事件多达14起。

逃亡者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坚固的高墙,还有来自军队和警察的密集射击。

有军事常识的朋友都知道,对于穿透力极强的子弹,民用的车壁,车门根本就是nothing,香港电影里躲到小轿车后面就可以逃开对方射击的镜头完全是搞笑。所以,用这个办法冲击柏林墙的人,实际上等于完全不设防的穿行在枪林弹雨中,去争取一次严重交通事故的机会!

这里的故事太多,最悲惨的,一是在离墙最后一米处熄火的那辆装有数十人的大客车。二就是布鲁希克的故事。

布鲁希克和他的同夥同样是利用大客车冲击柏林墙,但是他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军队和警察从多个方向向客车密集射击,客车起火燃烧,弹痕累累!还好,客车质量过硬,不但没有熄火,还在布鲁希克良好的驾驶下奋勇加速,一声巨响,柏林墙被撞开了一个大缺口,整个客车冲进了西柏林!

欢呼的人群拥上来迎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驾驶座上的布鲁希克身中19弹,他是用生命的最后意志坚持加速,冲向柏林墙的。当客车冲进西柏林的那一刻,布鲁希克停止了呼吸。

柏林人展开了一场争论,布鲁希克究竟有没有看到他梦想看到的西柏林?最后是一个现场镜头宽慰了大家,从镜头上看,客车驾驶座位于西柏林之后,布鲁希克还有一个抬头的动作。是的,那时候他还活着!他的眼睛最后映出的,是他梦想中的迦南--西柏林!

他是一个成功者。

这个镜头我也看了,说实话,在那样的动荡,混乱,和快速行使中,每个人都被颠簸得相当厉害,硬要说那个几乎无法注意到的动作是布鲁希克自己作出来的而不是别的原因,我感觉实在是勉强。但是,谁又愿意继续辩论下去呢?谁又不希望这个年轻人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是快乐呢?

德国人如此不严谨的结论很少,却少得可爱,少得美丽。

柏林墙倒塌以后,新建成的文化宫,专门采用了很特殊的设计。建筑之间均用伞状结构连接,整个原来的柏林墙东侧“死亡开阔地”被全部笼罩在保护伞下。成为了伞下的广场。

我的德国同学说,这是因为,在这个广场上,无数逃亡者因为没有任何隐蔽物,只好强行穿越在火力控制下的广场而失去生命。现在,德国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公民提供隐蔽物了,尽管,已经太迟,太迟....

三、咱们德国人都是工程师

上面那篇太沉重了,来一点轻快的。

德国人的机械设计,制造能力举世闻名,在柏林墙逃亡中,那也是充份体现了德国人民的技术水平。要按现在流行的歌来唱,那就是:

“咱们这嘎都是德国人,咱们这嘎特产工程师,咱们这嘎香肠配啤酒,咱们这嘎都是活奔茨”(奔茨,即奔茨汽车创始人,德国工程师)。

1968年,一位东德青年利用河流潜水到达西德。大家心目中的潜水是什么样的?潜水服?潜水镜?总之他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还一切都必须自己造,最多是一点粗糙的个人潜水工具罢?

非也,这位青年自己造的是--潜-水-艇!

他用的是摩托车马达,配上自己组装的钢板,还有导航,压缩气体等系统。硬是在家造出了一个个人用的小潜水艇。质量如何?我看可以通过ISO9002国际认证。这潜水艇在水下航行了超过5个小时,才从西德那边冒出来,其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故。有同学说了,5个小时是不是太长了一点,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试试拿个小摩托的马达去潜水看。

这小潜水艇当然是一个奇迹,该青年的逃亡过程使他立刻在西德找到了工作,各大机械公司竞相聘用该青年为设计师。听说后来他还真在机械设计上大有成就。

不过小潜水艇也就算了,后面来了个更狠的,逃亡中一不小心,楞搞了个吉尼斯记录出来。

1979年某夜晚,从东德一个家庭的后院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气球下面的吊篮里装着两个家庭----两对夫妇和他们的四个孩子。这个气球完全由这两个家庭手工制成,花了数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两个家庭自学成才,从材料学,工程学,气体动力学,气象学热气球!

经调查,此热气球是欧洲历史上最大的热气球,被记入吉尼斯世界记录!

这个热气球在通过柏林墙的时候,被警察发现了。警察目瞪口呆之余,还算记得开枪射击。这一射击,该气球良好的工艺水准就发挥了出来。逃亡者操纵热气球一下升高到了2800米以上的高空,不但枪打不到,连探照灯都照不到!警察只好紧急呼叫空军支援:

“长江,我是黄河,你们赶快出动,寻找一个热气球,把它打下来,对,没错,是热气球,重复一遍,热--气--球!”

苏联空军“苏”,“米”战机立刻出动,但是热气球在28分钟的飞行以后,已经完成了使命,安全落地。

问题是,当气球被发现以后,两家人决定立刻降落,以避免被战机击落。这一“紧急降落”,就谁也摸不准方向了,降落的地点无法确定。到底是已经到了西德,还是被迫降在东德,谁也不知道。

估计在他们数年的学习中没有心理学的功课,面对未知的前景,8个人都失去了验证的勇气。他们根本不敢走出这个气球,就这样躲在吊篮里长达24小时之久。他们已经没有勇气亲自揭晓自己的命运了。他们唯一能作的,就是祈祷。

降落整整24小时以后,军人来了,揭开了气球。他们对这8个逃亡者说出了他们盼望了多少年的话。

“你们自由了,这里是西德领土。”

四、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钻研

下面这个故事,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些事情,你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

把一个人藏在小汽车里偷越柏林墙,你会把他藏在哪里?后箱?底盘?座位下面?

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象得出来,把人藏在汽车的引擎部份。不要说那里因为发动机的缘故温度高,废气多,人放那里多半不烫死也憋死,就算没这些问题,您随便掀开哪辆车的引擎盖看看,怎么可能放得下人?

然而事实证明,那里可以放下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可以在引擎旁边至少呆2个小时以上,还保持清醒。9个从引擎中逃亡柏林墙的东德人可以作证。他们的故事甚至连金庸先生描写的什么‘缩骨功“也相形见绌。据资料显示,他们都是把自己扭曲成,成,很难说他们把自己扭曲成什么形状了。

总之他们就好象没有骨头,可以随便变形的橡皮泥一样,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塞进了引擎与盖子之间的缝隙里。然后就这样逾越了柏林墙。到达西柏林以后,他们要用1-2小时的时间,再一点一点把自己“还原”。先出来一条腿,再伸出一个头,逐渐的,一个人的形状硬是从引擎里升了起来。在录像上,一大群西德的热心人在旁边帮忙。但是很快,“不许帮忙”就成了规矩。因为逃亡者的姿势实在太古怪,只能由本人来逐渐恢复。

没有经验的人只能是越帮越忙。

在香港电影里,警察,或者匪徒,经常从人行天桥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驶过的汽车顶上。这对于我们来说是电影,对于柏林人却是生活的一部份。

凡靠近柏林墙的高楼,都成了东德人“跳楼”的场所。不必担心,这里的跳楼可不是求死,而是求生。只要你爬到楼上,表现出逃亡的意图,西柏林的同胞们就抬着床单蜂拥前来接应。鼓足勇气,一跃而下,只要把握了方向,就可以在空中逾越柏林墙,落到床单上。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高的运动天份的。曾经有一家叁口一起跳楼。6岁的孩子成功了,父亲和母亲却摔到了地面,一个伤了内脏,一个伤了脊椎。在短短的跳楼时代,有4个人因跳楼而死亡。

年纪最大的跳楼者是一位77岁的老太太。她在跳下来之前,把自己吓得瘫倒在了地板上。无论大家怎么鼓励,怎么哀求也无法跳下来。就在西柏林人准备失望的散去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东柏林的警察发现了情况,冲进了大楼。警察破门的声音给了老太太无穷的动力,她冲向窗口,果断的一跃而下......

再后来,由于柏林墙西侧仍属于东德,接应的西德人算侵犯了东德领土,跳楼者又改用汽车接应。顶部预先布置的汽车突然冲向柏林墙,跳楼者就把握这一刹那裹着被子飞跃而下,直扑汽车顶部。汽车又马上退回西柏林内部。

直到东德下了决心,把柏林墙东德一侧的高楼全部推平,空出一片几百米的“恐怖区”以后,居然还有人延续了这个跳楼逃亡法。这位德国工程师设计了一个强力弹射装置,从东柏林市内的高楼起跳,“弹”了数百米到达西柏林,然后利用自己制造的降落伞缓缓落地。

五、俱往矣

在30年的柏林墙前面,我只看见过柏林人两次泪水。

一是在1961年,柏林墙正在竖起,那个时候,柏林墙还是“透明”的铁丝网,就隔着那一道铁丝网,千万德国人交谈着,互相安慰着。我注意到很多这样的镜头,一对衣冠整洁的中年夫妇,镇定的安慰着对面的年轻人,而那青年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问德国同学,回答是,那是一个个家庭,那一天,儿女或者因为工作,或者因为上学,或者只是一时的游玩,从东柏林走到了西柏林。而父母还在东柏林。

他们走到柏林墙边,来见对方最后一面。那对镇定的父母一定是在告诉儿女,从此你就要靠自己了,千万不要回东德来,你要在西德坚定的生活下去!

这样的父母一眼望去,竟然有那么多。

再后来,是1989年11月9日,东德宣布开放整个柏林墙。一时间,德国人疯狂的涌向柏林墙。两德的居民拥抱在一起,哭泣在一起。我首次看见德国人这样的失控。人那么多,有的奏起音乐,于是人们一起跳舞,欢歌,欢呼和笑声响彻云霄,仅仅片刻之后,也许,不知道是谁,为了什么,忽然哭泣起来,也许,正为了28年以前送别自己的父母,永远不能再回到柏林墙,再告诉自己一次,“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于是哭泣声越来越大,千万人一起哭泣起来。每个人都有充份的理由。有充份的理由笑多少,也就有充份的理由哭多少。在这堵墙下面,掩埋了一个德国的传说。

德国人毕竟是幸运的,柏林墙见证了德国人的痛苦,全世界分享了他们的痛苦。他们被关注着。然而,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的痛苦竟然是完全默然的。

就在德国人面对柏林墙之后数年,以百万计的越南船民逃向大海。没有录像,没有文字,更没有如德国那样,西部同胞的援助。他们抱着和德国人一样的梦想,以一样悲壮的方式逃亡。而他们的死亡比例,高过德国人不知多少倍!

他们在哪里?他们的“柏林墙”何在?今天,我已经在纽约联合国总部看到了柏林墙,但是,谁曾经为那些越南船民记录过什么?

到今天,我们就看不见还存在的“柏林墙”和类似的悲剧了么?

当我告诉那个德国同学这些的时候,他沉默了,然后说,“也许,总会一点点的好起来 ”

我不知道。

无论如何,柏林墙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且,是喜剧性的结束。人间的故事,如柏林墙这般悲惨的并不少,能够最终这样收场的,已经很不错了。

加载中,请稍候......

但愿单薄的青春好飞翔

怎样的生活才算掷地有声?我回答不出。但我想我的朋友孙闻所过的一定就是了。


那年我和他参加高考,我勇士一般的夺得了学生生涯中唯一一个班级性质的倒数第一,而孙闻作为那次考试前班里永恒的最后一名在高考中比我高出了40多分。也许是因为我们俩对这个结果同时感到了某种诡异,所以我选择了复读,他直接上了大专。


去大专后的第一个学期他就挂科了。这也合乎情理,一个不听Metallica就睡不着觉的文艺青年怎么肯花心思去学模具制作呢。然而,挂科的过程是很值得称道的。据他后来跟我说,那天考试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在作弊,监考老师站在前边,默许大家可以把书拿出来抄在卷面上。只有他一个人按照正常的考试秩序坐在那里发愣,老师都觉得他很古怪,劝他把书拿出来,抄在上面,考试就过了。这样的考试场面其实不足为奇,即便没见过,也并不难想象。毕竟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事儿,在这个国家,一般的考场舞弊甚至不会和“作假”联系起来,同学之间师生之间配合得自然而然。


孙闻告诉我,他当然也想混过这个考试,他也没上纲上线的觉得那些人是破坏了什么规则,影响了什么公平性,这又不是啥了不得的考试。他只是觉得那个场面很滑稽,很可笑,看着就恶心,怎么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我想了想他的话,心生敬佩。你得相信,有一些人就是天赋好,在道德方面也是这样,有人天生就人品端正,不需要千锤百炼的思维训练,对于是非的判断总有良好的感觉。孙闻就是,他对投机者有着与生俱来的蔑视,这保证了他成长为一个纯洁的人。


直到我离开学校半年后,我才愿意承认考试作弊和学历造假在性质上没什么区别。当初的我还一度不知羞耻的认为自己是考场浪漫主义,认为大家通力合作瞒过监考老师是一种浪漫的冒险,那些板着脸拒绝配合的同学简直是不解风情。在人生的重要关口,很多人在道德上可以坚持自律,因为那些事情会碰触到做人的底线,但你愿意为了看起来无足轻重的事情执拗的坚持原则吗?跟他比起来,我是一个十足的胆小鬼。


在学校里,孙闻过于另类了,找不到说话的人,但是做了很多牛逼的事情。从前在博客里写过(《你们到底叛逆在哪?》),这里不再赘述。从那个无法交流的大专里毕业之后,他又只身跑到甘肃去支教。这次的旅程无人委派,是他自主联系的,也没有谁向他承诺回来之后包分配,对于一个工作没着落的大专毕业生,几乎就是标准的“浪费时间、耽误前程”。他去那干嘛?一定是想去认识认识这个国家吧,想要用一把刻刀的力量改变一些事情吧,我想。


他带了路费,当地的那所小学提供住宿和伙食,并没有给他工资之类的补助。他在那儿接触了很多代课教师,这也就是此行的收获和意义。那些老师告诉他,国家05年的时候就发出承诺,只要通过一个资格考试他们就可以转为在编的老师,可是国家耍了他们,到现在,他们依然破衣烂衫的困在大山里。孙闻听了悲愤交加,进而不自量力的想要帮助他们,可是两手空空,就如同嘲笑,他狠狠地发誓,一定要帮他们打官司。


呵呵,拿什么打?当初我是这么笑的。他说,你不懂,你没跟他们生活过,你不知道那是种什么生活!可是后来他又说,当初的誓言现在看来肯定没法实现,自己没有力量,也没有智慧。说得我心疼。看起来,他和那个说了不算的政府没什么区别。


他还说山里的环境让他害怕,我问他怕什么,他说愚昧。城市里边再怎么文明跟他们都不相关,政策忘了他们,物质远离他们,文化也顾不上他们。该有的全都没有。让人怕极了,他说他最近还要再去。


我问他,你这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做什么?他说,你还不了解我嘛,我什么时候想清楚过这些。是啊,也许我问了傻问题,有几个人能说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关于“有什么用”的追问,实际上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问题。如果非要问的话,凯鲁亚克不是早就回答过了嘛,“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看到孙闻,我就想起这话。


我小人的以为很多理想主义者能够走得很远,要归功于他有与这个社会相重合的地方,可以在某一个正当的角度契合社会,征服社会。老罗如果是一个笨嘴瓜舌的人,他心比天高又怎么为大家所知?正是因为他们能够在这个破烂社会里不断的以一种聪明的诚实的方式取得胜利,所以他们才越来越坚挺,他们知道这条路难,但是行得通。可孙闻不一样,他和社会是彻底反着来的,能讨好社会的他都不上进。除了特别正直,他没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吉他二把刀,书法半吊子,诗写的倒是差强人意,可这个时代还有诗吗?


按照达尔文的讲法,为了生存的需要,利他主义的基因都已经消亡了,自私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本性,我们都爱自己胜过爱别人才得以存活下来。生活里也一样,你总该先想想自己,日子才能正常的过,但是孙闻身上有种基因突变的力量,他会天然的先想到别人,所以他是一个注定与失败为伍的人,他早该被大自然淘汰。他的所有光芒都向内发射,捕捉不到。


前几天跟他聊天,他讲起一件事情,有一天他回家,看见有一个妇女在打孩子,由于出手太重别人都以为那不是亲生的,后来她们说话才知道原来就是亲母女。围观的人很多,母亲就在那里卖力的打,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他说他当时很想把她们拉开,但就是特别怕,他不敢走开也不敢走上前,这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对我说,看那两个人的打扮就知道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比那位母亲的巴掌更可怕的就是他们的生活。我问他你怕什么,是不是对那种穷苦的程度感到怕。他想了一会儿,说大概有三个原因。1.害怕去劝那位母亲的时候,造成她情绪更激动。2.害怕这两个人对生活失去希望。3.对那个孩子所受到的家庭教育感到害怕。


也是在那天晚上,我的一位大学同学跟我说,我上的那所大学里有个女学生出书了,最近很火。我听后还寻思,怎么会,我刚毕业,学校里有个写书的姑娘我怎么能不知道。于是我立刻Google了一下,发现这女生竟是熟人,我在网上对她发出祝贺,也想问问她是怎么一下就红了,诀窍是什么。结果没有回应,我只好再次Google,最终却在百度知道里找到了答案——她加入了郭敬明的团伙,是《最小说》的签约作者。啊哈,这就解释了一切问题,我明白了甚至难过起来。


如果不是她,我都快忘了在同一片蓝天下,与我共呼吸的还有这么一个邪恶组织。他们举着青春的幌子,以年华的名义,贩卖一个一个烂到家的故事。在最小说们看来,文学就是这么玩的,所谓青春也就是这么过的,理当如此。挑选一些又甜又亮的文字,码放在一起,不要负重,假装美好。这本来没什么,我一直也觉得没什么,但很多我认为实在无意义的事情,在被人民币和关注度洗礼了一番后,就变得很有什么了。一个人对于世界,影响力的大小无关紧要,说到底这是一个运气问题,但是影响的好坏却是评价一个人最根本的标准,在文学和青春这两件事情上,最小说们起到的是最坏的影响,至少我这样认为。


把那个金光灿灿的郭敬明同低碳的孙闻摆在一起,他们两个中必然有一个人没有青春。当那位少男还在贩卖恶心,闭起眼睛说世界好黑暗啊的时候,孙闻已然走在路上,他就像一个拼命奔跑的5W电灯泡,光亮微弱,却一直想要照亮周围黑暗的人群。他超越了嘴巴超越了笔,他是我见过的最酷的年轻人。


关于成功,这是一件不怎么讲道理的事情,你知道整个世界的逻辑很可能是错乱的。那你愿意在这个不讲理的世界里做一个讲理的好人吗?哪怕你总是失败。我想想孙闻,为他高兴,又有点伤心;我想想那个女生,为她高兴,又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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